贺老八终于走了,看着贺老八佝偻的背影,我终于鼓足勇气大声喊了句, 你有个儿子,我知道。我能为他做什么?贺老八听罢我的话,双脚一下子粘在了地上。过了许久,他缓缓地转过身,他的身子有些摇晃,但很快稳定住。他平抬起右手,握紧拳头,然后一翻手腕,有力地伸出大拇指,做了一个标准的军人手势。一辆疾驶而过的汽车灯光把他的影子长长地撩到了地上,光影中只听贺老八对着黑灰的天空喊了句:看着办,权当儿子就行。话音未落,他巍巍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大街稀落昏暗的灯幕中。
四
和贺老八分别后我在龚岭又呆了两日。我期望贺老八还能来找我。这期间云姨说,她早上买菜时碰到了那个卖鱼的年轻人,在云姨的逼问下,年轻人无奈地说,那天早上贺老八给了他五十元钱叫他传话。由此我便知贺老八是不会再见我了。
云姨是个精明人,察觉出我和贺老八之间的蹊跷,那两日便在街上四处打探贺老八的事,她喜滋滋地出出进进,忙得连年货都没空置备了。云姨每次回来都会带来贺老八的一些新消息。她颇为神秘地说,据市场运菜的司机说,他和贺老八许多年前在一个运输队工作过。车队的司机都知道贺老八是个坏货,屙尿要躲着他们,开车从不在路边的饭馆过夜。一般的卡车司机捱也要捱到晚上那个点路过自己中意的饭店。可贺老八每次在饭店吃完饭,丢下饭钱,拍屁股就走,老板娘扯都扯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