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欠多少?”
“五六千法郎,欠你和欠他老婆的不算在内。”
蓝白两色的卧房中间,一个美丽的女人在摇篮旁边掉眼泪,大卫痛苦不堪,再加上一个说不定是来诱老人上钩的代理人;老头儿望着这个动人的场面大起疑心,只道他们想挑动他做爹的感情,敲他一笔钱。他走过去瞧着孩子抚弄,孩子向他伸着小手。家里把小孩子当作英国贵族的儿子一样照顾,给他戴着一顶绒布里子的绣花帽子。
老祖父说:“嗳,让大卫自个儿去对付吧。我只关切这个孩子,——他妈妈不会不赞成。大卫本领大得很,自有办法还债的。”
代理人含讥带讽地说道:“你的心思,我来替你痛痛快快说了吧。赛夏爸爸,你嫉妒你的儿子。说老实话,大卫今天的局面是你造成的,你的印刷所卖了他三倍的价钱,你要他付这笔高利贷式的款子,把他弄穷了。是的,你别摇头,你印刷所里真正值钱的东西是卖给戈安得弟兄的那份报纸,卖来的钱通通进了你的腰包……你恨你儿子,不但因为你剥削了他,还因为你给他受了教育,比你高了一等。你假装疼孙子,遮盖你对儿子媳妇的冷酷,原因是儿子媳妇此刻就要花你的钱,而你对孙子的感情要等你身后才兑现。你喜欢这小家伙,表示你在骨肉中间也有喜欢的人,免得人家说你硬心肠。赛夏爸爸,你骨子里就是这么一个想法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