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已经把一切办妥……”他回忆着住在公寓里的最后一个晚上:书卷用报纸包好;信件要么烧毁要么收好,家具也都盖上了薄毯。每个物品都从原来的位置上拿开,单独重新放置,于是,内心的喧嚣也就没了意义。
他像准备旅行一样为第二天做准备。他把第二天的火车之旅当作美洲之旅。但是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了结,这让他欲罢不能。忽然间,贝尼斯觉得轻松了。他发现自己如此脆弱,如此平凡。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害怕。
卡尔卡松机场在他身下飞逝而过,应急跑道清晰可见。这是一个秩序井然的世界,十万英尺的高空,它看起来就像是放在盒子里的玩具。羊圈、房子、运河和道路,这一切都只是人类的玩偶罢了。不过,这倒真是个泾渭分明的世界,像个棋盘一样;每片田野都有篱笆,每个花园都有围墙。在卡尔卡松,每一位女帽制造者都在重复着她祖母的生活;谦逊的人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,人类的玩偶整齐地收纳在陈列柜里。没错,展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个世界,毫不掩饰,铺展开来的地图上秩序井然地陈列着一座座城镇。但是,慢吞吞的地球却在此时此刻把这一切都向他推了过来,犹如潮汐般汹涌急剧。